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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谈廿四史(75):张骞吃糖衣吐炮弹勇拓“丝绸之路”
——读《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传》随笔
作者:蒋丰  来源:日本新华侨报  发布时间:7/20/2020 9:43:26 AM
 

 

读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传》,心中有一种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此前,尽管司马迁叙述的地域地理,从中原拓展到黄土高坡,从中原拓展到东西南北的少数民族地域,但它的范围都是在中国的境内,司马迁也有意强调“中华一家人”的观念。而《大宛列传》则是把笔触伸向以大宛为中心的周边一些国家、部落,远至今西亚南部、南亚一些地方,当然也包括中国新疆和川、滇部分地区。司马迁的这种记述,开始跳出了“中国史”的范围,把人们带入“世界史”的境地;司马迁的这种叙述,让人看到今天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源头,看到我们的先人们不惧千辛万苦开拓出来的“丝绸之路”。

本卷的主要人物是家喻户晓的张骞。写到这里,我就想起2019年日本华人“文展大王”、黄山美术社社长陈建中先生邀请我去敦煌观看有关文物展。正是那一行期间,我把过去中学课本上学习到的“张骞出使西域”知识做了现地的链接,了解到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回来后给汉武帝打报告,说“乌孙本与大月氏并居敦煌祁连间”,从此让“敦煌”之名第一次出现在史书上。

这次重读《大宛列传》,我又关注到这样一个细节:那就是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以后,竟然被匈奴“留骞十余岁”,也就是被强制扣留了。当然,匈奴也自有其手段,“与妻”,给了他一个外国老婆,让其“有子”,希望他能够“乐不归汉”。但是,司马迁写下这样一句话,“然骞持汉节不失。”当年,“西域”还是外国,“张骞出使西域”,可以理解成为是西汉帝国一次外交使节的出访。外交使节在出访过程中,娶了外国的妻子,还生下了儿子,这在今天是会被处以“叛国罪”的。但是,如果用今天的网络语言来形容,张骞真的有点是糖衣炮弹入嘴以后,把糖衣吃了下去,把炮弹吐了出来,那一句“然骞持汉节仍不失”,就把一个爱国者的形象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来。

其实,历史上对张骞也一直是褒贬不一的。褒者们始终看重张骞具有的坚韧不拔、舍生忘死的精神,看重张骞持有的忠于国家、宽厚诚信的品行,看重张骞亲身“凿空”西域,开拓“丝绸之路”的第一功。贬者们则把目光聚焦在张骞迎合汉武帝、生事劳人的方面上。这种评价的纠葛,也存在于司马迁的心中,他一次又一次地称赞张骞作为外交使节的品行,肯定张骞“凿空”西域的开创意义,但是,他无法理解汉武帝对西域和匈奴进行战争的重要性,以至于把责任推到张骞为谋个人私利、挑动汉武帝发动战争、导致国家虚耗、民怨沸腾的方面。

今天,当我们开始“一带一路”建设的时候,或许能够对张骞有了新的理解和新的敬重。(2020年6月19日写于东京“乐丰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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