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时代，达官显贵宴请宾客时，往往请一些美女表演歌舞。虽然她们也获取一些报酬，但那只是一些被称为“花”或“缠头”的绢丝面料或衣物。所以称“花”，是因为赠送给她们的绢丝面料或衣物，往往用花枝装饰。所以称“缠头”，是因为她们获赠这些面料或衣物后，往往将其顶在头上。后来，她们也获得稻麦等粮食作为酬谢。再后来则直接获取现金。

除了为达官显贵服务的“游女”，也有为庶民服务的“游女”叫“傀儡女”。据大江匡房的《傀儡子记》所述，“傀儡女”即“唱歌淫乐，以求妖媚。逢行人旅客，不嫌一宵之佳会”。她们原先以沿街操弄木偶卖艺获取观众施舍为生，因此被称为“傀儡女”。她们胸前挂着“傀儡箱”，通过让“傀儡”表现性行为招揽看客。后来变成直接向客人提供自己的身体获取生活来源。

平安时代末期即12世纪初，一种被称为“白拍子”的“游女”登上了历史舞台。根据《江户雀》的记载，当时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叫静御前，她和织田信长的妹妹织田市、明智光秀的女儿细川玉子，被并称“日本三大美女”。据说当时天气久旱，祈祷无效。有人向朝廷建议，雨神喜欢美女，应立即召集100个美女为雨神跳舞。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寻觅了99个美女跳舞，但雨神仍不为所动。直到最后静御前翩翩起舞，雨神终被她的美貌和舞姿征服，下起瓢泼大雨，使大地久旱逢甘霖。据说，这就是“白拍子”的起源。后来跳“白拍子”的舞女

被召至酒宴“助兴”，并且在酒后被召至枕旁“助性”。“白拍子”也因此成了“游女”的代名词。

平安时代末，日本进入平清盛和源赖朝互争雄长的“源平争乱”时期。由于平清盛不敌源赖朝，平家的一些女官被迫移居山野。她们在那里搭建起小屋，以卖花为生。但“卖花”难以维持生计，于是便从“卖花”逐渐变成“卖身”。她们住的小屋门口挂有帘子，平时掀起，有客人来则垂下。后来“游女屋”门口挂帘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还有一种“游女”叫“长者”。“长者”原本指氏族的族长，家境相对比较殷实。当时达官显贵出行，往往下榻于“长者”私宅。“长者”为了巴结他们，不仅侍以美食，而且侍以美女。有时找不到相貌较好的美女，甚至直接让自己的妻女上阵。于是，为了解决不时之需，很多“长者”便在自己家里养了些不仅会歌舞，而且会侍寝的美女。最后，“长者”成了“游女”的代名词。

如果身份级别不够，自然难以享受“长者”的招待，但能享受“室君”的招待。所谓“室君”，最初是在举行祭祀的时候，乘在船上为祈祷国泰民安而起舞的巫女，后来逐渐变成在港口码头的一些屋子里接待游客的“室君”。不少口袋里有些银两的旅客在狭小的船舱里昼夜航行，感到相当枯，因此到了港口码头往往会上岸寻欢作乐。因此“室君”也就应运而生。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古今无异。

当时有一种划着船“上门”服务的船叫“朝妻船”。“朝妻船”产生于近江国（滋贺县）朝妻港一带，小船上乘有以游客为嫖客的“游女”。后来，江户时代画家多贺长湖画了一幅“白拍子”乘坐在船上的画，取名《朝妻船》。从此“朝妻船”名闻遐迩。

日本“游女”的嬗变似能给与我们一点启示：很多事物都有衍伸过程，并会以不同的形式和名称出现，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本文作者系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日本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