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时间内研制出新冠疫苗的新闻让人们欢欣鼓舞。但是，谈到接种疫苗，表示担忧和犹豫的人也并不少。接种疫苗的人口比例要达到一定水平，才可免去疫情肆虐的威胁。也正因此，各国、各城市都尽力鼓舞国民尽快接种。

比如墨西哥的疫苗接种宣传海报，口号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全墨西哥”；香港的宣传是“护人护己，齐打疫苗”。口号本身没有问题。个人接种疫苗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他人，为了国家，上升到了相当的高度。但是，人们也很容易因此对不接种疫苗的决定产生一种相反的印象：懦弱和自私。因此给人一些无形的压力。

将一种行为与高尚的品质联系起来，与之相反的行为则容易被认定为高尚的反面。出于对副作用的担心、疫苗的不信任等原因，一个人在选择不接种的那一刻，是否应该背负这些“道德捆绑”，是否该被歧视？

在日本进入大规模接种的时间点，我注意到了一个这个社会里一些微小的动作。

2021年6月7日，日本一名律师在《东洋经济》上发表文章，表示接种不是法律规定的义务，不想接种疫苗的人也应该得到照顾。一个人有选择不接种疫苗的自由。

在日本厚生劳动省的官方网站，关于新冠疫苗的Q＆A页面上可以看到，对于“不想接种新冠疫苗，不接种可以吗？”的回答是，接种不是强制的，完全根据本人的意愿决定。我们不会强制无接种意愿的人接种，未得到其同意是不能接种的。此外，我们也恳请大家不要强制职场或身边的人接种，不要歧视不接种疫苗的人。即使所在的公司要求接种，只要本人不愿意，就可以选择不接种。该网页还附上了遭受到欺凌、排挤，以及人权问题后的咨询窗口。

NHK已经关注到社会中已出现因为不接种而受到歧视和权利侵害的案件。“不接种就辞职吧。”“不接种就分居吧。”这个社会里大部分人都应该不会感染新冠病毒而受到健康危害，与感染病毒相比，防止歧视和人权侵害的确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关怀吗？或者说，这种佛系的做法放在历史、社会、经济的层面会被证明是对的吗？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我只知道当下感到安全，这比更大层面的话题更让我关心。4月8日，欧洲人权法院裁定，强制接种疫苗并不违反《人权法》，专门研究欧洲人权法院的法律专家赫维尤认为，这增强了在当下新冠疫情中强制接种疫苗的可能性。对比日本和欧洲人权法院的做法，多少感觉到日本的行动是经过了对某种诱惑、潮流的抵制与思考的。

新冠疫情刚在日本蔓延时，日本政府就曾呼吁不要歧视、孤立感染者。在接种疫苗时，又呼吁人们不要歧视不打算接种疫苗的人。进入隧道到接近隧道出口的这段路程里，也未曾强制封城、禁止外出。

日本不是从来如此。就在上个世纪，曾经实施过对麻风病患者的隔离、发起过优生运动，推出《优生保护法》、对遗传性精神病患者实施绝育手术等，这类“民族净化”运动，给弱势、劣势群体造成了太多的苦难。这些也应该成为让社会时时警醒的伤疤，作为不幸中的万幸。在这个世纪，一定不要回到疯狂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