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名句总能在各处见到，但能准确说出其出自《平家物语》开篇的人却很少。

提到日本古典长篇小说，《平家物语》的名声远没有《源氏物语》高。二者被誉为日本古典文学双璧，一文一武、一菊一刀，如果说体现了“物哀”的《源氏物语》是那“文”那“菊”，那讲述了政治斗争与家族兴亡的《平家物语》便是那“武”那“文”。现在，一般认为六十余万字的《平家物语》成书于日本镰仓时期，作者不明，只留下“信浓前司行长”这一署名，具体身份众说纷纭。但无论怎样，从创作内容来看，他一定是一位熟悉当时日本官场与贵族的上流知识分子。虽是小说，却以历史为主线进行二次创作，前半讲述了平家从开家到鼎盛的极尽奢华，后半讲述了平家与源家两大武士家族的斗争至平家灭亡的凄惨结局，其中涉及日本皇室内部院政之争、朝堂派系的政斗、世俗权力与宗教的博弈等等，可以说是日本平安末期的一部百科全书。

2021年9月，同名动画《平家物语》在线上平台先行播放。改编如此具有代表性的国宝级文学巨作，自然也需要一定的勇气。从平清盛开创平氏政权、掌握西日本半壁江山到平家灭亡的史诗传奇吸引了日本业内一线的制作团队，声优阵容也是豪华过了头。导演山田尚子曾是京都动画的台柱之一，这也是她在原东家火灾的悲剧后的复出之作。山田尚子是《轻音》系列的导演，她导演的《声之形》更是获得了多国奖项与提名。编剧吉田玲子也是导演的多年搭档，除了《声之形》和《轻音》系列外，《手冢治虫的佛陀》《水星领航员》系列也出自她手。人设原案是知名画师高野文子，与日本二次元流行的“萌”风格不同，她的作品更多是插画风格。这也注定了《平家物语》将走出二次元中的流行圈，迈向更严肃的艺术舞台。画风的“高级感”油然而生，但非流行的风格也相应提高了观看的门槛。

动画版《平家物语》的制作质量几近完美。但想要在短短一季动画中讲清原作六十余万字的历史故事，显然是不现实的。动画的故事从平家鼎盛时期的嘉应强诉事件开始，后续故事与结局要如何处理我们尚且无法知晓，但相信制作团队能把握好全篇的节奏。然而相应的，随着其艺术经典气息的加重，也暴露了一些难以尽人意的地方。尽管现在是线上试播，等到明年1月才在日本电视台播放，但其叫好不叫座的情况已经表露了出来。拉高《平家物语》观看门槛的不光是绘画风格，还有在有限的篇幅内省略了大量了背景介绍，即便是现代日本人在观看时也要去查找相应的历史资料。对于外国观众而言，或许想要充分理解其内涵，不亚于外国人阅读中国的《红楼梦》吧。与此同时，前期可以看到故事更多地聚集于小人物或人与人的情感，这是导演山田尚子最擅长的，也在精美的作画间令人感动感慨。但对于一部原作更为宏大的政治历史作品而言，这是否有些“轻”了？更贴近于现代日本流行的细腻情感刻画，少了些波澜壮阔的震撼。艺术之重与流行之轻，孰重孰轻，在创作之路上，可以探索得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