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感觉无从下笔。几经努力,最后还是略有强制地让自己伏案在电脑前敲打这篇读后感。田山花袋的小说《棉被》,似乎与我以往所读的日本小说不同,业界称是一本“私欲小说”,其作者也是日本自然主义文学性代表性人物之一。
我购买的日语小说《棉被》,是魏大海翻译;青岛出版社出版,2021年3月第1版的。购书的时候,我对作者和书籍内容的了解几乎都是空白的。应该说,这个标题吸引了我。“棉被”,看起来是每一个人都曾有过的睡具,但围绕着这个睡具的软硬、薄厚、大小、以及摆放位置和进出人物,只要肯于浮想联翩,都知道这里面不知会有多少故事,一种阅读的欲望之火也会因此被点燃。别装,谁不想知道一具“棉被”背后私人空间的故事呢?
我和中国很多读者一样,比较熟悉的日本作家是川端康成、夏目漱石、三岛由纪夫、森欧外,中岛敦、北野武、东野圭吾、村上春树等等........此次有幸阅读小说《棉被》,让我又多认识了日本一位新作家田山花袋。据说,他1907年发表的《棉被》,堪与欧洲的那位卢梭的《忏悔录》相比,也被公认为是作者本人赤裸而大胆的人性忏悔录。他也因此成为日本文化“私小说”的第一人。我个人的理解是:与其给这类作者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不如说他们是敢于把人们灵魂隐蔽深处不敢表现出来的东西表现了出来。他们的见识、他们的观察、他们的思维、他们的脸面、他们的魄力与行为担当,都不是一般文人与作家所能够有的。不要看现在有的作家视似性格光明笔端犀利,有的作家腻腻歪歪欲言又止字字行行背后不知有多少抒发不出来的幽怨,还有的作家有那种显然带进冰冷坟墓的内心郁结,其心境的畅快与情感的爽快程度,都与奉行自然主义的文学家们是无法相比的。这些作家因为顾及重重,即写不了那么“露”,也写不出那么“深”,从而让自己悬在空中,成为了日本文学界的一个“工匠”,或者叫做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话说《棉被》吧,这是一部中篇小说。开篇讲到35岁男主角“竹中时雄”,那是一位文学追求者,受小出版社的嘱咐帮助编辑地理图书,但内心并不情愿,因为他依然保留着有朝一日成为名家的愿望,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初心”。精神的追求常常带来精神的空虚。在他妻子怀孕第三个孩子的时候,新婚的审美快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厌倦了妻子那张永无变化的脸以及单调日常生活,感觉自己也寂寞得近无容身之地。读到这里,我就回望中国男人。在现实生活中,似乎中国的男人,三十四五岁的时候也都会这样充满烦闷。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七年之痒”,也是夫妻离婚率最高的时期....。也正是在这时候,《棉被》中的主人公竹中时雄收到了一封来自充满崇拜之情的粉丝的手简,这位粉丝就是女子大学的学生“横山芳子”,芳子来信恳请竹中时雄帮助修改文章,自己也愿意成为女弟子。从此,竹中时雄把所有的思绪转移到这位粉丝身上,最终结成师徒关系。
竹中时雄那孤独的生活被芳子打破了,生活又增添了一番蜜意,犹如新婚时期快乐,然而碍于师道的尊严和家庭的道德,双重伦理关系的重压下他又有许多难以启齿的,唯有隐忍。此时,芳子真的陷入了一场炽热的恋情,竹中时雄也不得不行动起来,不由分说地写信与芳子的父亲。他作为温情保护者,希望获得芳子的欢心,当然他也期望芳子的父母极力反对,这样他就可以“甩锅”。这位三十五六岁的日本男人,心中咀嚼着生活中最深的痛苦、感受着事业烦恼,还有那无法满足的性欲,以及内心苦苦支撑这种压迫的不堪。女弟子已经是他的鲜花,是她的食粮.......女弟子的美已经无以言表了。落入俗套的是,芳子的日本父亲没有翁帆父亲的格局与大爱,他硬是把芳子接回乡下,硬是活生生地亲手拆断了这对伴侣。芳子的离去,让竹中时雄感到悲哀,感到绝望,感到那种还未能释放的爱欲,他抱起芳子盖过的被子,把脸埋藏在冰冷的并有着两人气味的被子里,纵情哭泣不已。
这种感情,仅仅是一种性欲,还是一种爱情?那些相互表达感情的信函,证明了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正因为家有妻小,估计社会的舆论对“师生恋”的压力,两人最终才仅算“试水”而没有堕落爱情的陷阱......
爱情一旦被打碎,呈现出来的就是凄美;既往的情感犹如疾驰的列车徐徐驶入终点站的时候,生活还是要按部就班落入俗套的。这是不是所有文学青年一路小跑走来的内心之痛呢?那些理智者,不在我这篇小文的讨论之内。
最后,我想呼应题目:激情“棉被”挡不住道德的重压,自然主义的描写不过是一种养眼的景观。
【作者简介】程千帆,河南人。走遍中国大江南北,爱读书,还爱像喜欢文学的高中生一样写读后感。在《日本华侨报》开辟“东读西看”专栏。有一点点经营能力,但常常在自己任性的理性主义情感下让位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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