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开始在《Big Comic Spirits》上连载的漫画《二月的胜者》至2021年12月发行量突破250万部。2021年10月由该漫画改编的同名电视连续剧因疫情延期一年播出，最高收视率达9.2%。虽然少子化老龄化的问题一直是日本社会长期以来面临的一个难题，但在都市圈内“小升初”的“受验(考学)”竞争却愈演愈烈。

《二月的胜者》主题歌《沈丁花》恰恰唱出了备战迎考的小学生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 非常感谢你

为什么就是无法说出口呢

不认输并不是真正的坚强

你是这么教我的

沈丁花的花朵 将种子埋落的九月

我还什么事情都搞不懂的十月

我没有把你准备便当的那份爱给全部吃完

想在你面前装得轻松却忘记了该怎么笑的十二月

我这么平凡 真的很抱歉啊 妈妈

我回来了“你回来了” 还有 那个啊

一直以来 非常感谢你

为什么就是无法说出口呢

“比起你选择的道路，更重要的是那份勇气吧？”

这么对我说道的你

在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花朵所必经的成长之路

和就算被击倒也会站起的朋友一起前行

想要逃避 想要放弃 些许辛苦

全部都想要对你倾诉

如果我放弃的话 你还会对我微笑吗？

梦想就应该跟梦境一样梦幻吗？

那我也要做自己 悄悄的 慢慢的 去迎接你

一直以来 非常感谢你

今天一定要说出口

“前进吧！前进吧！为了能够回顾往日荣耀的那天”

已经能够这样想了啊 我

（翻译引自朋友圈，作者不明，笔者略加改动）

电视机前，儿子以“过来人”的从容心态收看电视剧的时候，我想起了两年前他的考学经历。

2月1日东京都806所中学之内的184所私立中学开始全面启动招生考试。我们全家人5点半起床，6点半出门，一个多小时到了儿子报的第一志愿学校。电车上和从车站到学校的路上，处处都能看到考生和陪考家长的身影。校门外，各个辅导班的老师早已候在那里，或击掌或握手，为路过的考生们鼓气。校园里井然有序地安排了各方向导。大家先在临时用作候考厅的大讲堂或学生食堂里等了大约半个小时，8：30考生进考区教学楼。家长们可以自由活动了，由于天气格外冷，大多数还是坐在候考厅里等待。女儿看了两本书，又被我强迫着写了几页作业之后，开始不耐烦。我带她出去在邻接的大学校园里溜了几个弯，在便利店买了饮料甜点之后，她才又安分了一会儿。候考大厅里每一门课开考和结束时都有广播通知，感觉和我参加高考时一样。

对于儿子来说这是他人生里的第一次挑战，从三年级开始上辅导班（考中学的唯一途径，因为那些考试内容都是在学校学不到的），和不考选拔制中学（也就是直接升入义务教育的公立中学）的同学相比，玩耍的时间相对减少，尤其到了6年级临考时期，连周末都没有休息过。

东京有很多家历史悠久的私立名校（分男校、女校和男女同校三种不同类型），都是中高连读，办学理念各有特色。从初中考进去之后就不需要再参加中考，可以接受6年的连贯教育。初中3年因为没有升学压力，也能把精力分散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可以过得相对轻松一些。还有一点，一起度过6年青春时光的同学比较容易成为一生的朋友。也就是说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孩子们一起学习成长，会自然而然地建立起一个可能影响一生的人脉网。

在选学校的时候，孩子他爸被武藏中学极具特色的教育方针打动了。5年级那年我们一起去参观了他们的文化节，孩子也被深深吸引。可是，拿他的成绩来考虑的话，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人家可是东京最有历史的三大王牌男校之一啊！虽然由于他们因太偏重学生在学问、修养方面的熏陶，从而贬低应试教育（他们鄙视为了考大学而学习的人），致使近年来的名牌大学升学率下降。在人气度和难关度（考试难度）上和另两家王牌拉开了一些距离（当然还有其他后起之秀的难关中学）。但是，他们一直保持着建学以来培养少数精英的理念，招生人数只是另外两家的一半。而且这三家中学的考试日期都在同一天（2月1日），所以只能报考其中一家。考生需要根据自己的成绩和喜好择取目标，辅导班也是定向指导（每个学校对考生的能力要求各有侧重，出题倾向也大不相同）。

虽然在学习成绩上完全没有把握，我们还是把第一志愿定在了这里，希望孩子能够朝着一个较高的目标去努力，即使达不到，至少也能提高稳住第二志愿的可能性。一个上午，对时间的流逝不知该作何感想，考试结束了。我们收拾东西要去出口迎接战役归来的儿子。我担心地对女儿说：“如果哥哥哭着出来怎么办”？因为前不久做模拟题的时候，他曾哭过一次，说太难了。女儿冷冷地回答：“那是他自己的责任”。我被逗笑了，叮嘱她如果哥哥真的哭着出来的话，可千万不能这样冷言相待，同时也做好了拥抱安慰儿子的准备。可是，远远地看见他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一块石头落地，不管考上考不上，至少没有被打击得很惨。

学校规定的发榜日期是第三天也就是2月3日的早上9点（学校张榜和网络公开同时进行），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就是如果在2月2日傍晚能够准备就绪的话，会提前在学校张榜公布（不包括网络公开）。但这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一件事，也不会事先通知。所以很多心情迫切的考生和家长只能带着碰碰运气的心情前去等待。

2月2 日上午，儿子参加了另外一个中学（第二志愿）的考试（这一家有4次考试机会，都是当天晚上8点就能上网查结果）。他一共报了三所学校（报4、5所都是很普通的），2月3日早上还有一次考试。我们担心如果第一第二志愿都落榜的话，孩子失去自信，情绪低落，会影响第三天的发挥。决定向他隐瞒结果。2月2日正好是星期天，傍晚爸爸借口外出有事，偷偷去等发榜。我在家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突然他爸打来电话，低声且激动地问我：考号真是＊＊＊，没错吗？”我又确认了一下准考证，说没错啊。他说榜上有这个号码……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儿子被这突然的消息搞得有点懵懂，但脸上还是乐开了花。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爸爸发来的张榜照片，还说不敢相信，让我先谁都不要告诉。而身在现场的爸爸，我没猜错，他感慨万分，热泪盈眶。一个理想的中学未必能决定孩子的一生，但是它能为青春涂上多彩的颜色，这才是我们做父母的心愿。

晚上8点，第二志愿的成绩也出来了，输入考号之后页面上出现“恭喜及第”的喜庆字样。儿子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拿起电话向辅导班汇报结果（这些合格结果左右着每个辅导班的市场价值）。老师也很为我们感到高兴，肯定更多的是意外吧，因为在第一志愿的模拟考试中，他的合格率最高才60%。还是他爸爸说的对：考初中拼的是运气！

追记：第三天的考试放弃了，老师建议说应该把机会让给其他考生。

在此谨祝即将迎考的孩子们获得自己应有的幸运！

（作者简介：盖晓星，女。东京大学文学博士，东洋大学兼职讲师，日本华文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