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说过,“每当有人问我‘喜欢’的日本小说家,夏目漱石这个名字总是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三四郎》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读这本书时,我总会想起我的大学生活,在洒落的阳光下,伴随着火车呼啸而过的哐当声响,带给年轻的我无限宽阔的希望……”同样喜欢阅读日本小说的我,也有这种感受。近日,我再次阅读夏目漱石的《三四郎》,重温了一遍这样的感受。
看题目,就知道《三四郎》是一篇人物小说。小川三四郎是一位非常普通的乡下人,他的故乡在九州的熊本,高中毕业因为考上了东京帝国大学而离乡赴京。这在三四郎的人生中,是第一次“北漂”,当然不是为了求职,而是为了求学。相比之下,求学的“北漂”应该比求职的“北漂”,多几分初心,多几分青涩。
三四郎在前往东京的火车上,遇到了一位异性。这位女子白皙,脸庞标致,一副水灵灵的眼睛,看上去让人很舒适。两人一路搭讪,晚上住进了同一所宾馆里的同一个房间。接下来,应该是“一夜情”的节奏。但是,夏目漱石笔锋一转,描述的是两人凑合着在房间里住了一个晚上。
早晨,在车站分手时,这位女子沉着冷静地说“三四郎,你真是一位没胆量的人啊!”那一瞬间,三四郎感觉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了,这是亲生父母都没有说过的。男人受到女人的指责,比起受到男人的指责,挫折感不知要大多少倍!在我看来,三四郎后来的人生之所以不成功,与这来自女人的“最初的一击”是有密切关系的。
三四郎到了东京,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学校和社会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感到新鲜,比如,东京也有许多叫“三四郎”的人,电车会发出“丁零”、“丁零”的声音,无论走到那里都有一股“东京味”。相比之下,自己生活过的乡下,显得那么闭塞、那么贫乏。这种“北漂族”进城的感觉,我想应该是超越国境的。
按照母亲的嘱咐,三四郎进入大学后,就去见了同乡的野野宫宗八。“亲不亲,故乡人”。但是,三四郎没有沉浸在乡情里面,因为这位同乡已经是知名的物理学家,每天都在幽暗的地窖里埋头科学研究。虽说是同乡人,那种距离感,也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冲击。自以为外出后,就会受到同乡的照顾,同样是许多“北漂族”的幻想。这个时候,我有点想合上书了。
三四郎情感世界的大门,又被一位名叫美弥子的美少女叩响。美弥子生在东京、长在东京,思想和性格都是新潮的。问题在于三四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望着美弥子窈窕的身材产生了“想法”,说好听的,叫做“爱情的幻想”。记得有读者说美弥子和三四郎交往时“玩的是暧昧”,我则觉得是她的一种心理纠结。家庭优裕的女孩子,有时候会喜欢从乡村打拼上来的男孩子,但后来才会感觉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的。结果真的是这样,美弥子最终看不起乡下身份的三四郎,还是嫁给了自己不爱却“门当户对”的男人。这让三四郎的感情世界,又一次受到沉重打击。
在感情世界里,很难出现“愈战愈败,愈败愈战”的事情。情感软肋,经不起几次沉重打击的。
我把夏目漱石的《三四郎》视为“北漂族”的明治版。这在中日两国城市化道路上都是层出不穷的。或许,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至今,也可以作为“北漂族”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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