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自由，是日本宪法所保护的，但正如孟德斯鸠对“自由”的解读，任何自由都是相对的——自由是做法律许可的事情的权利，一个公民如果做了法律禁止的事情，那就意味着他不再享有自由了。婚姻同样如此。

虽然日本法律规定，两性可以自由恋爱，并且仅凭双方合意就缔结婚姻关系，既不受国籍的限制，也不受“真爱”的约束。换言之，就算跨国婚姻中存在一定的功利性目的，本质上也不影响婚姻的成立。但如果假借婚姻的名义违法谋求不当利益，就另当别论了。

近日，日本警方逮捕了一名涉嫌与日本男性假结婚骗取“永住资格”的菲律宾籍女性。这名33岁的菲律宾籍女性于2019年5月向大阪出入国管理局递交了在留资格的变更申请，声称已经与滋贺县的一名57岁日本男性结婚，由此申请将在留资格从配偶者变更为永住者。但大阪入管局经调查发现，该女性与其所谓的日本丈夫根本没有同居生活，因此怀疑其所说的“已经结婚”也是虚假的，于是汇报给了警方。但面对警方的讯问，这名菲律宾籍女性否认了全部的指控。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永住资格，向来被称为日本29种在留资格中的“天花板”。之所以有如此高的规格，不仅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没有居住期限的在留资格，而且在从事工作、获取报酬方面没有任何的限制。最重要的是，取得永住权后，配偶与子女也可以申请相应的在留资格，真正地实现全家移民日本。因此对于希望长期生活在日本的外国人来说，往往需要倾其所能才有机会获得永住权。

根据日本现行法律，取得永住权的方式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申请永住许可，另一种是由已获得的在留资格变更为永住许可。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连续居住日本的时间要求不同，前者要求在日本连续居住满10年以上，在此期间持工作签证连续工作5年以上，并且对于每年的工作收入都有较高要求。对于很多外国人来说，如此漫长的准备和严格的要求，是很难跨越的门槛，特别是个人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半途而废或者无功而返。相比之下，通过配偶关系获取永住资格，便成为一些急功近利的外国人的优先选择。

根据日本《出入国管理及难民认定法》以及出入国管理厅的规定，可以不受上述10年时间限制、相对快捷地变更为永住许可的在留资格，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高度人才签证、家族滞在签证、日本人配偶签证、永住者配偶签证、定住者签证。其中，高度人才签证是“靠一己之力”，而其余的签证则是“借他人之力”。于是，与持有永住权的外国人或者日本人结婚，只要结婚时间满3年并且配偶签证的有效期达到3年以上，那么在日本居住超过1年便可以申请永住资格，哪怕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如此快捷简单的条件，催生了很多“假结婚”——这不仅是配偶者申请永住权的跳板，也是一些永住者和日本人赚钱的方式，婚姻在这片泥沼里，已经沦为了违法牟利的工具。

所谓“假结婚”并非婚姻登记造假，而是不存在真实婚姻生活，例如没有同居生活，相互不尽抚养义务，仅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近年来，这也是日本各地入国管理局审查的重点。

沦为牟利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但对法律而言，这种交易只要违法，便没有了“你情我愿”的自由，双方当事人终究都要承受法律的严厉制裁。（作者系在日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