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日本儿童节,有男孩的家庭都挂起了鲤鱼旗。因此,儿童节也被称为“鲤鱼节”。然而,在远古将生殖视为女性之伟力的时代,鱼类作为“多子”的象征,却是阴性的。中国清代中期,大儒阮元在浙江任督学时,请几十位文人集体编写了一部探究字义的训诂学专著,题名《经籍纂诂》,共106卷。在第六卷中对鱼有明确定性:“鱼,阴虫也”“鱼为阴物”。
那么,“鲤鱼”是如何与男孩结缘成为“阳物”的呢?说起来,这和儒家始祖孔子有关。据《孔子家语》记载,孔子的父亲叫孔纥,是鲁国的一员猛将,曾经在战斗中以双手托住城门,为战友们顺利撤退赢得了宝贵时间,并因此备受赞誉。但是,这么一位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猛士,后裔却是阴气九足。孔纥在兄弟中排行第三,字叔梁,通常被称为叔梁纥。叔梁纥的正室生有九女,无子。偏房生有一子,是个瘸子,叫“孟皮”。因为在中国古代,正室的儿子以伯仲叔季排行,老大是“伯”,但偏房的儿子不能称伯,只能称“孟”,而“皮”据称是“跛足”的意思。
唯一的儿子是个残疾人,叔梁纥未免遗憾。但更遗憾的是,他后来和颜征在所生的儿子孔子,却被一些史家说成是“私生子”,而这种说法的始作俑者,是史学一代宗师司马迁。因为,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有“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一句,但此处“野合”究竟为何意,司马迁却没有阐明。于是,后世一些考据大家进行了详尽考证,但却莫衷一是。概括而言,认为“野合”是“野外媾合”、“年龄悬殊”、“结庐野居”,等等。诸种言说且均言之凿凿,有凭有据。但不管怎么说,认为叔梁纥和颜征在的儿子、被后世奉为“至圣先师”的孔仲尼是“私生子”,未免牵强。
那么,孔子和鲤鱼有什么关系呢?今天,孔子博物馆藏《明版彩绘孔子圣迹图》中有一幅《命名荣贶》,就是对这一史实的描述。孔子年20时,他的夫人亓官氏生了个儿子。鲁国国君鲁昭公闻讯后派人赐给了孔子鲤鱼,以“鲤鱼多子”之意,祝孔氏家族从此摆脱子嗣不旺,生齿不繁之运而儿孙满堂。为了感谢浩荡君恩,孔子给儿子取名孔鲤,字伯鱼。
据《孔子家语·本姓解》记载:“鲁昭公以鲤鱼赐孔子,荣君之贶,故因以名曰鲤”。《论语》中有孔子教导孔鲤读诗学礼的记载。“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在传世名篇《滕王阁序》中写道的“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就是典出《论语·季氏》。“鲤对”,就是指孔鲤接受父亲孔子的教诲,并因此成为子承父教的代名词。
中国人对鲤鱼的推崇和喜爱,除了“鱼”和“余”谐音,还有“鲤鱼跃龙门”的祈愿,并因此形成了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放飞鲤鱼风筝的习俗。“鲤鱼跃龙门”即通过科举之路获“金榜题名”。但是,受武家文化浸润的日本没有科举制,挂鲤鱼旗的习俗源于标榜“儒学武士道”的江户时代。最初,德川幕府将军家有男孩出生,会在庭院里挂一黑色的鲤鱼旗以示祝贺。后来这一做法普及到民间,成为社会习俗。挂鲤鱼旗,除了祈愿男儿“出世”,还因为鲤鱼喜欢逆流而上,并且在离水后即便在砧板被“凌迟宰割”也纹丝不动,颇有知难而上、向死而生的武士风范。也就是说,挂鲤鱼旗,是对武士道精神的崇尚和赞美。理解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在这一天有男孩的家里要摆放武士人偶和铠甲,要挂与“尚武”谐音的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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