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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入国管理法》修正案风波背后
作者:王景贤  来源:日本华侨报  发布时间:6/13/2023 3:34:30 PM
 

2021年3月6日,32岁的斯里兰卡姑娘维休玛,悲惨地死在了日本名古屋入国管理局的收容所里。她曾无法进食,甚至吐血,多次要求工作人员送自己去医院,但遭到了拒绝。视频监控显示,临死前的夜里,她力气微弱地对工作人员说“今晚我会死的”,但她最后的哀鸣没有得到呼应。

6年前,维休玛希望在日本成为一名英语教师,她充满着憧憬和对日本的喜爱来到了名古屋。不幸的是疫情下她失去了工作和签证,又遭到了自己托付爱情的男人的家暴,她来到派出所,以为警察会解救她。没有想到警察先生依法把她送到了入国管理局。在那里她申请保释的要求被拒绝而遭到长期拘留,半年后客死他乡。

维休玛事件绝非个案,2022年11月,1名意大利男性死于东京入国管理局拘留设施,2014年、东日本入国管理中心拘留的一名喀麦隆男性也因未得到及时救治而丧命。据媒体报道,2007年以后,因各种原因被长期拘留在入国管理局的外国死亡人员已达18名。

对此,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曾以“恣意拘禁问题”向日本发出“违反了自由权规定”的劝告,联合国“禁止拷问委员会”等机构也因相关问题多次对日本进行了警告。2022年11月“联合国自由权规约委员会”正式向日本政府发出要求改善外国人的出入国拘留体制。

似乎为了呼应联合国的要求,2023年6月9日下午,日本国会众议院强行通过了一项《入国管理法》修正案。之所以说“强行通过”,是因为立宪民主党、日本共产党和令和新选组等在野党议员们在现场发出了一片长啸和呼声表示反对,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在反对派看来,该修正案完全没有从保护外国人生命和生存权的出发,反而有可能将希望获得难民申请的外国人推向更为艰难的境地。

长期以来,日本政府希望通过接收移民政策缓解劳动力人口严重不足问题。作为政策的副产物,日本社会也出现了大量非法滞留的外国人。但所谓非法滞留,并非都是违法犯罪人员。据统计他们当中95%以上都是认真工作生活的外国人,只是因各种理由失掉了在留资格后并不想离开日本。他们有的已在日本落地生根、携有家眷,如果本人被遣返回国,就要面临妻离子散的现实问题;而孩子出生成长在日本,语言和教育上也都完全日本化,因此也无法回本国生活;更有的原本就因政治避难而来,很多现实理由令他们离不开日本。也正是这样的外国人在入国管理局遭到长期拘留,拘留中受到了上述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所指出的不应有的待遇。

此次修正案具体而言,是通过修改条例,将以往法律中“等待难民申请结果过程中不得强制驱逐出境”的条文,改成了“除非有相当合理的理由,否则在第三次申请后将不再适用”。也就是说三次申请难民不得获准的人,将被强制遣返出境。这就使上述外国人必须面临妻离子散或寻求政治避难的人面临再次遭受迫害乃至生命危险的境地,这也是在野党和民间人士极力反对该修正案的主要理由。

反对派的另一个理由,就是认为不应该由入国管理局这样一个以“遣返”为工作目的的机构,来判断移民的“接收”问题,这本身是一个矛盾。由于入管局人手有限、很难对每一个外国人的现实情况进行认真调查和客观判断,从法理上讲,也应该单独设立一个第三方专业机构,在认真调查的基础上,对外国人的居留进行严肃认真的调查和判断。

与2021年其他发达国家难民认证率相比,德国25.9%、加拿大62.1%、美国21.2%、法国17.5%、英国63.4%和意大利15.6%,而日本仅为0.7%,专家指出,这种恣意的大量拒签也是导致申请者们反复申请的理由之一。

反对派人士还认为,新的修正案应增设一个独立于政府部门、以保护外国人生命为目的的难民保护机构;在难民认定标准上,也应与其他国家步调一致;在留资格审查过程中,应为外国人提供一定的生活制度设计,否则无法工作无法就医。关于入管局的收容问题,应对拘留期设定上限,同时由法院等司法部门介入进行判断,对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后提出异议的外国人,也应给予上诉的机会。

遗憾的是,上述意见并没有被接纳,《入国管理法》修正案以赞成票居多得到了强行通过。至此,一段时间以来,为保护外国人和难民权力而斗争的市民及在野党人士再次在政治上遭到挫败。斯里兰卡姑娘维休玛的遗族代表律师指宿昭一表示,"国会不从法案的具体内容出发,仅由执政党凭人数优势强行投票通过,这是令人不可接受的。”

作为一个旅日外国人,作为一个日本政治的旁观者,不由得联想到一个事实,“劣质的民主,导致柏拉图最敬爱的老师苏格拉底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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