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宿舍的当晚,有人来敲门。问明来意,原来是要邀我打麻将。当我告诉他我不晓得打麻将时,该名日本学生显得十分惊讶和失望。但由于语言沟通有些困难,对方也不再纠缠。
学生爱打麻将,这对于来自相对上社会风气十分朴实的新加坡学生来说,是十分新鲜的一回事。记得在当时新加坡的大学生校园里,别说是打麻将,即使是大学生抽烟,也是少见和容易引起非议的。在当时新加坡社会里,除了上年纪的商人之外,打麻将可以说是有钱太太们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它与青年学生是完全无缘的。因此,好在留日的前辈们带我到大学时,曾考我学校周辺四处林立的“麻雀屋”之“麻雀”二字之意思,否则当晚首位访客在用手势表达不通后在纸上写上“麻雀”二字,我也会大摆乌龙,搞不清楚来意。因为,在中文,麻雀是小鸟,“麻将”才是日人所说的“麻雀”。半夜来邀我去打麻雀,我不感到满头雾水,才是怪事呢!
在往后的校园生活里,我慢慢了解到日本学生三句不离口的“中国经济学”(麻雀)、“柏青哥”(Pachinko游戏机)与看野球(棒球)比赛,是不少大学生日常不可或缺的消遣节目。
除此之外,学校附近的喫茶店,也是同学们聚集之处。据前辈之分析,泡在喫茶店看书报,是一项享受,也是穷学生逃开狭小而又没有冷暖气设备住宿的避难处。一杯咖啡或红茶在当时一般是100至120日元,学校周辺有的只收80日元。付80或100日元就像付入门券一般,即可泡它半天,倒也不算太贵。记得有些同学索性就把书包放在喫茶店,在有课时,只带笔记簿到课室,下课后又再泡回喫茶店。当然,这是指和喫茶店老板混得很熟的学生的情况。否则,别说是上课时间也“霸位”,即使是坐得太久,有些老板也会显得脸色不太好看。据前辈们反映,老板驱逐这类客人的方法很多。在夏天把空调开大,是有效的手法之一。
现在回想,日本喫茶店的变化颇大,像过去那样以学生为对象,灯光明亮,甚至是以“读书室”为号召的喫茶店已不多见。取而代之的,是电子游戏等喫茶店。
图书馆常挂“满室”牌子
学生喜欢泡在喫茶店的另一原因,得归咎于大学图书馆阅览室座位之不够。在上一堂课与下一堂课的空档时间,原本最好的去处就是图书馆。但一看到图书馆挂上“满室”(即满座)的牌子,兴致就减了一半。至于要进阅览室,还得排队先领牌子,就像去门诊部看医生一般,对我来说确实是一项“震惊”。好不容易拿到牌子,进入图书馆,借书也颇费周章。因此,除非时间十分充裕,或者遇到不必排队的时刻,到图书馆是一点也没有乐趣的。
进入大学之后,另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早稻田大学美丽的大隈花园,并不是每天可以自由进去游览的。原来学校为了避免拥挤现象,学生进花园的时间是有所规定的。比如说,星期一只限政经学部学生,星期二为法学部学生等。
这也难怪,学生那么多,而花园却那么小,校方是不能不多费心思的。此外,对于热带的学生,也许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花园内四处竖立“不许进入草地区域”的小示牌了。在热带,草地有的是,即使是在欧美的大学校园,学生们席地而坐看书聊谈的悠闲照片,也常可以看到。但在人口众多的东京,可就没有如此悠哉闲哉的福份了。往后在日本的所有公园里,也都看到同样的小示牌,才知道这其实也并非大隈花园独有的特色。(作者系新加坡学者、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导师、日本龙谷大学名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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