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硕果累累，一个喜盈收获的季节。旅日华侨华人社会盛传热议、期待着一个新的“文化果实”——11月4日将在日本东京银座中央会馆上演由东京话剧艺术协会和东京话剧团联合打造的四幕传奇历史剧《武则天女皇》。日前，《人民日报海外版》日本月刊与《日本华侨报》记者联袂对该剧编创暨导演凌庆成进行了专访。

透过话剧《武则天女皇》回望巅峰时代

记者：首先感谢凌庆成导演接受采访。我想问您的第一个问题是：去年是中日两国邦交正常化50周年；今年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5周年。应该说，这在中日关系发展史上是非常重要的节点。在这样的历史时分，您原创并且导演四幕传奇历史剧《武则天女皇》，其背后的思考或者说动机是什么呢？

凌庆成：不错，去年和今年，看起来应该是当代中日关系的高光时刻。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现在中日关系无论是从政治方面看还是从经济层面看，都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旅日华侨华人是否可以有一些作为，是我一直考虑的问题之一。回首两千年中日交流史，我发现一个要点，那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政治关系、经济关系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起伏甚至对立，出现过不同的“冰点”，但是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却从来没有中断过。这是中日关系史上的一道特殊风景线。那么，现在我们能否尽自己的所能在文化交流方面发力，推助中日关系的改善呢？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老本行——话剧这个媒介。与此同时，梳理两千年中日交流史，尽管也出现过各种各样的高光时刻，但没有一段交流能够超过中日交流的巅峰时代——也就是中国盛唐时代的中日交流。如今，我们可以如数家珍般地说出盛唐时代日本的遣唐使以及中国对日本从政治到经济、从军事到文化那种深入骨髓和血脉、那种切入制度顶层和庶民大众的影响。那么，我们能不能在当今这样一个中日关系的高光时刻，回首并且重温一下中日交流的巅峰时代呢？当然，这种“回首与重温”不能是生硬的说教，应该是温馨的并具有唤起文化共鸣的效应。

大家都知道，日本人非常喜欢中国的“三国志”，但准确地说，那是中国的古典小说《三国演义》。除此之外，日本人还非常喜欢中国的唐朝，“唐文化”的历史影响和遗痕如今在日本四处可见。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中国大唐的杰出政治人物——武则天。日本有许多对武则天的研究，日本社会对武则天的认知度是非常高的，这个成为我创作四幕历史传奇剧的重要动机。

透过话剧《武则天女皇》强韧文化纽带

记者：不错，我们都能够感受到日本人对中国大唐王朝的历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具体说来，您认为武则天时代的唐朝，或者说唐朝时代的武则天，对日本有什么影响呢？您在话剧《武则天女皇》中想唤起一种什么样的共鸣？

凌庆成：武则天时代的唐朝，对日本的影响应该是很多的，在今天看起来也很重要的。比如说，大家都知道，日本过去是称为“倭”的。“倭”这个汉字，在中文里面具有贬义，在日文里面则没有贬义。但是，我们中国有“望文生义”的文化传统，总觉得这个“倭”字别有他意。值得注意的是，恰恰是在唐朝的武则天时代，她把“倭国”改称为“日本”了。这个国名的改动，对于武则天来讲，是睦邻外交、平等外交的一种表现，对于日本来讲，是与东方大国深入交流、平起平坐的开端，其意义是非凡的。否则，日本也不会将这个国名保留至今的。

又比如说，在大唐王朝第三代皇帝唐高宗李治在位年间，取代王皇后上位的武则天也就是武皇后，曾与唐高宗并称“天皇、天后”的。我们很多人都知道日本现在国家元首级的人物叫“天皇”，却不知道日本“天皇”这个高端称呼也是从武则天那里学来的。这是多么深刻的影响！

再比如说，唐朝垂拱元年，也就是公元685年，执政的武则天把两只大熊猫以国礼的形式赠送给日本天武天皇。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开当代中国“熊猫外交”先河的事情。如果去过今天中国西安大明宫遗址公园的人，也一定会知道，那里现在还存有武则天接见日本遣唐使的宫殿遗址。

我希望通过四幕历史传奇剧《武则天女皇》唤起日本人以及在日华侨华人对武则天的记忆与回忆，我也相信这种记忆与回忆会唤起一种温馨的文化共鸣。中国称为“纽带”，日语里叫做“絆”，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让中日文化交流的纽带更加坚韧。

《武则天女皇》剧组建组会

透过《武则天女皇》添加正能量

记者：在中国历史上，成为“女强人”、也就是接近帝位、成为帝位、控制帝位的女性至少有三人，那就是汉代的吕后、唐代的武则天以及清代的慈禧太后。日本历史学者对此也很关注，并出版了不少书籍。您为什么在三位女强人中特意选择了武则天来编写剧本呢？

凌庆成：回答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记得45年前，我进入中国国家话剧院（当时称为“中央实验话剧院”）的时候，就有机会参加了著名作家陈白尘编剧、舒强导演的话剧《大风歌》。那就是一部介绍汉代吕后的话剧，当时在中国反响强烈，上演了220多场。当时，我在剧组内担任演员，学习颇多，收获更多，把它视为一个高峰。所以，我不会再写有关吕后的话剧了。

对于清代的慈禧太后，我是一直想写的，甚至想搞一个小戏。但是，坦率地说，晚清在慈禧太后掌权的将近半个世纪内，真的是风雨飘摇、江河日下，读那段历史给人一种压抑感的。我又不愿意把自己的这种情感传递给观众，所以就迟迟没有动手。

正如你所说的，中国历史政坛上这三位女性中，有的是接近帝位，比如汉代吕后；有的是就座帝位，那就是女皇武则天；有的是“垂帘听政”控制帝位，那就是大清的慈禧太后。在这三位女性中，武则天是相对成功的。这种成功，不仅仅表现在她当了皇帝，掀开了中国女性历史上开天辟地的一页，更在于她让唐朝也在那个时候更加强大，人口增多，粮食增长，疆域扩大，GDP位居世界第一，与周边国家睦邻友好，具有光明、正能量的一面。所以，我就选择了武则天这个人物来进行话剧创作。我也希望通过四幕历史传奇剧《武则天女皇》，能够给我们的观众添注一些正能量。

《武则天女皇》里饰演狄仁杰

透过话剧《武则天女皇》还原历史真相

记者：在中国，关于武则天的影视剧，可以说已经不少了。您认为自己创作的话剧《武则天女皇》有什么特色呢？或者说，它的“亮点”在哪里呢？

凌庆成：不错，近年来的确有不少与武则天相关的影视作品。但是，恕我直言，这些作品偏重于野史，大多是“戏说”，追求的是票房、是市场，为此可以忽略甚至无视历史的真实。

我的外祖父是中国著名历史学家邓之诚先生，他留下来的“家学”之一，就要求我们在叙述历史的时候，必须追求真实。对历史人物如何进行评价，可以各持所见，但是如果失去了历史的真实，那就不是观点的问题，而是在捏造历史，是真的把历史当做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正因为这样，我们这次四幕历史传奇剧《武则天女皇》的最大亮点，就是还原历史，还原武则天历史人物的真相。

除此之外，四幕历史传奇剧《武则天女皇》的还有一个亮点，那就是让武则天这个人物鲜活饱满起来。让观众看后感到，“哦，这是武则天。”她不是一个凭借色相不断上位的武才人、武昭仪，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帝王，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历史人物，也是一个饱经磨难与屈辱的历史人物，她有自己的追求，就是要做“草根逆袭”，就是要为女性争取相应的社会权力和政治权力，就是要把李唐王朝做的强些、强些、再强些。这些，都是我想着力表现的。

如果说四幕历史传奇剧《武则天女皇》的第三个亮点，我认为就是注重话剧的特色——挖掘潜台词。话剧与电影、电视剧是不同的。后者凭借华丽的服饰、大手笔的舞美以及旁白解说等赢取观众，而话剧则要挖掘演员角色的内心，把握他们的内心独白，掌控他们的潜台词，让观众听到一句台词以后，就能够意识到下面可能还有3句、5句甚至8句潜台词。话剧是真刀真枪，上台后就不能叫停、重拍，因此台词的表现非常重要。

《鉴真东渡》里饰演鉴真和尚

《雷雨》里饰演周朴园

采访后记

采访结束前，记者与凌庆成导演谈及中国现代话剧与日本的渊源。凌庆成导演充满自信微笑地说：“我们这次的话剧，也算是对日本话剧文化的一种反哺吧。我相信，这台话剧在海外华侨华人话剧史上，会占有一个较为突出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