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在葡萄牙语里意思是“一月的河”,因葡萄牙人1505年1月远航到此而得名。它是巴西曾经的首都,南美最有名的城市,两次世界杯的举办地。
读过具有丰富地缘政治、犯罪学背景的英国历史学家米沙·格兰尼(Misha Glenny)所写的《里约折叠》后,脑海久久萦绕着这个故事。在里约富丽堂皇的景象之下,隐藏着最肮脏的贫民窟,它们扎眼地挺立在市中心的小山坡上,没有自来水,没有稳定供电,人们居住在火柴盒一样的拥挤住宅里,时刻面临着枪战、毒品和死亡的威胁,深陷暴力、贫富差距、政治腐败织就的巨网中。
而故事的主角内姆,南美洲最大的贫民窟罗西尼亚的“掌权者”,也是全巴西最想逮捕的头号毒枭。在女儿患上绝症、不得不向黑帮俯首求助之前,他曾是一名普通的父亲和上班族。(谁不曾想做个好人呢?)一场变故改变了他本该平静的人生,将他卷入了毒品、暴力、贫穷和腐败的旋涡之中。
这是关于内姆和罗西尼亚贫民窟的故事,也是里约热内卢这座“上帝之城”和毒品地下经济的故事,书中人物所面对的不平等处境和艰难抉择,则关乎我们每一个人。
为了一探虚实,我鼓起勇气,在关于巴西很不安全的各种传闻下,从北京经巴黎到里约飞行了22个小时,傍晚抵达里约,闷热且漫长的海关排队后,在零星的灯光的点缀下终于登上前往酒店的计程车,到达海风吹拂的酒店后,我那种随时需要四处张望,高度紧张的状态,暂时平静下来。
在巴西当地的朋友是来自富裕家庭的白人,如果去贫民窟的话,自然会很快被认出不是本地的,会受敌意。经过一番打听,他帮我找到了曾经在贫民窟长大的黑人小哥H,出于安全,H小哥决定带我去游客常去的Vidigal,我们打Uber到了Vidigal山脚下,乘坐10雷亚尔一位的破旧的Kombi小巴。H小哥来之前做过了功课,并且尽量表现得非常了解此地,靠近本地人,有松弛感。前一天我还在朋友的私人游艇上出海畅谈,今天坐上破旧的小巴,与神情木讷的贫民窟百姓一起,明显感觉到里约的两个不同的世界。经过十几分钟的爬坡、穿行,终于到顶。我们首先到达了一个游客常去的酒吧,H小哥说这种给游客的酒吧当地贫民窟的老百姓也不会来的,爬到顶层,往海边眺望,蓝蓝的海水,透亮的天空,微风吹拂,真美。这片被当地人称之为vidigal的海。我们点了加冰的矿泉水降温,坐了下来,我问了H小哥一些贫民窟的问题,贫民窟的“掌权者”如何运营本地的营生,如何与警署、政府相处?如何与主流社会相处?是不是会接受采访?H小哥说很多自己也不知道。
(从贫民窟山顶眺望到的海景)
我们决定步行下山,H小哥说自己和当地人比较熟悉,我拍照不会有问题。如果是我一个外国人出现在这里,可能会很明显,有可能拍照也会被当地人为难,甚至要钱等。我很幸运在H小哥的陪同下,走走停停,一路看到了橙色、紫色、蓝色的房子,陡峭的楼梯,杂乱的垃圾堆,激烈穿行的摩的车队(这是上山最快的方式,是当地人日常的出行方式),五彩缤纷的墙上涂鸦,小杂货店,水龙头上直接淋雨的中年人,奔跑的儿童等等,这里什么都有,只是都是低阶版的。但都是努力在生活的人们啊。
(从山脚下拍到的贫民窟)
关于贫民窟黑帮老大的故事,我们都是通过书籍报道略知一二,也不乏很多书作者自己的想象,就像《里约折叠》里的故事主角内姆。但奴隶在19世纪从巴西的庄园里逃走,被迫建起贫民窟求生存,到今天繁华多彩的里约存在的富人与穷人的天生社会边界和肤色边界,似乎又说明着这是一笔永远也理不清的历史账单。H小哥说,谁不想走出贫民窟呢?如果是黑帮老大,只要走出贫民窟去旅游,警察可能就会得知就会去拘捕,只有待在自己的贫民窟领地里,不给警署造成太大的问题,是可以被默许共存的。如果是普通百姓,肤色、教育、家庭等导致自身的竞争力很弱,到了大城市工作也是报酬很低的基础工作,有很多社会隐形的歧视,改变自己的命运很难,何况阶层流动?(作者系乌拉圭科拿乳业驻华首席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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