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前三篇游记，有朋友反馈说，能否写一写有关中亚旅游业的观察。说实话，这次深湾艺佰商务考察行程紧凑，走访知名企业，拜访当地富豪，举行各种商务会谈。得空间隙，首要安排参观博物馆、艺术馆和国际化学校，没有太多时间体验人间烟火的旅游市场。

尽管如此，得益于一路陪同走访的向导，要么是来华留学多年而后回国的“中国通”，要么是经常接待中国考察团的“中亚通”，他们在十多天的热情交流中，讲了很多烟火味的旅游故事，分享不少旅游市场的数据。当地官员和企业家们也提了不少建议，包括中资企业参与发展中亚旅游，这些应该有很好的参考。

在走访李太白故乡碎叶城后，我发了一个朋友圈——从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一路向东，驱车近两个小时来到神秘的托克马克，踏访向往已久的碎叶城。谁曾想，眼前漫漫荒原里几株孤独的大白桦树旁，古老的碎叶城早已淹没在块砖片瓦难觅的过往里。若非骑行牧羊人赶着牛羊群暮归路过，甚至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有过繁忙的古镇驿站……自然，感慨颇多。

转而又想，在人均GDP2000美金的吉国，像伊塞克湖、谢苗诺夫峡谷这样自然风景区，到处是世界各国游客，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相比之下，碎叶城太寂静了。这种寂静反而不寻常，一方面致力于成为“中亚瑞士”的吉国，不但非常重视旅游业，就连经济商务部长阿曼格利季耶夫也在2024新年贺词里发出呼吁——“亲爱的同胞们！所有发展中国家都梦想并祈祷能吸引更多的游客。”

另一方面，吉国不但旅游资源丰富，每年到该国旅游的外国游客几乎与该国总人口数量持平。在邻近的哈萨克斯坦，这个数据逼近1000万，其中赴哈旅游的中国游客将近30万。而乌兹别克斯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约有310万外国游客在2023年上半年前往乌国旅游。同时，2023年国庆长假期间，中国游客赴中亚的热度大涨，甚至包含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在内的“高加索三国”，旅游预订量相比同期涨幅好几倍。这样看来，目前中亚小众的人文旅游景点看似受冷，或许恰恰预示着旅游市场的下一个爆发点。

首先，从中国-中亚合作发展的历史脉络来分析。随着1991年苏联解体，中国和中亚五国相继建交，各自边境口岸逐渐开放，开始独立自主开展经贸合作。基于中苏关系中断近30年，口岸和交通等基础设施破旧，需要重建和运营，再加上特定历史发展阶段，使得价格不高、便于运输、市场需求较旺盛的中国商品，比如服装鞋帽、日用品广受中亚市场欢迎，而旅游业几乎忽略不计。

2001年，上海合作组织的诞生，中国和中亚国家扩展到多边合作。油气、机动车辆、电视机等成为最重要的贸易商品之一。据统计，中国与中亚五国1992年贸易总额仅为4.64亿美元，到2000年已达18.17亿美元，是1992年的4倍之多。10年之后的2010年，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额则突破300亿美元。

2013年9月，中国正式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这时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额达到历史最高，首次超过500亿美元，是1992年的108倍。2022年，更是达到历史性的702亿美元，增长150 多倍。贸易涉及种植养殖、化工业、食品加工业、机械制造业、采矿业、制造业、建筑业、金融业、商贸业、交通运输业、旅游业、文化教育等诸多领域。

在这样的国际合作大背景下，加上各国加快开放，大力发展经济，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涌入中亚，旅游市场蓬勃发展水到渠成。当地朋友告诉我们，中国对中亚国家投资的主体越来越多元化，民营企业占比越来越大，尤其是新疆、江苏、浙江、陕西、广东等省区的民营企业成为投资主力。投资形式多样化，包括兴办工厂、工程承包、合作开发、合建工业园区、自由经济区等。

其次，旅游是跨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渠道，是发展经济、增加就业的有效手段，也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重要产业。目前，文旅合作正在催热中亚旅游。
2023年5月，在西安举办的中国—中亚峰会上，各方达成共识，要继续巩固文旅等人文合作，进一步加强旅游合作，共同制定中国—中亚旅游线路，参与实施“文化丝路”计划，促进民心相通。

峰会发布的《中国-中亚峰会西安宣言》就明确提出：“各方愿继续巩固教育、科学、文化、旅游、考古、档案、体育、媒体、智库等人文合作，推动地方省州（市）交流，促进更多地方结好，丰富青年交流形式，开展联合考古、文化遗产保护修复、博物馆交流、流失文物追索返还等合作。”

我们在行走中亚过程中，也能感受到旅游业处处充满商机。在哈萨克斯坦，已把旅游业列为7个优先发展的行业之一，并设立“优先旅游区”，实施特殊旅游发展优惠政策，以吸引投资者和国内游客；在乌兹别克斯坦，把旅游业定位为“国民经济中有前途的独立经济部门”加以扶持，在丝绸之路沿线的撒马尔罕、布哈拉、塔什干等地纷纷建立旅游经济特区；在塔吉克斯坦，位于比什凯克的国家商业大学已成立旅游发展中心，依托伊塞克湖大力发展旅游业。

第三，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和人文资源的中亚地区，发展旅游市场是促进经济、贸易发展，加强经济联系与合作的耦合剂、催化剂。中哈贸易是中国-中亚多边合作的重头戏，中国是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哈萨克斯坦对中国公民实行14天免签政策，乌兹别克斯坦对中国公民实行10个工作日免签政策，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对中国公民实行电子签证，签证便利化程度大幅提高。

同时，中国游客赴中亚旅游非常便捷，可以选择从杭州、三亚等直飞阿拉木图，从西安、成都到塔什干或比什凯克等地，也可以飞往乌鲁木齐，从新疆霍尔果斯或都拉塔口岸，乘坐国际客运班线前往阿拉木图。

丝路览胜，融通民心。自古与中国有着源远流长联系的中亚地区，随着“一带一路”国际影响力不断壮大，必将吸引着无数世界旅游者前往。相对雪山、沙漠、湖泊，地处世界中心的神秘中亚，多元文化、多民族、多宗教的绚烂历史，尚处于刚刚起步的深度旅游模式，有着非常广阔的发展空间。

需要提及的是，中亚人口密度低，旅游交通成本高，英语普及率不高，语言和文化差异大，这些阻碍中亚旅游发展的因素也不少。尤其这几个“斯坦国家”，尽管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也有太多差异性。投资经营中亚旅游市场，需要因地制宜，制定不同的投资营销策略。

不论如何，当“一带一路“惠及中亚，当中国故事走进中亚，像碎叶城这样见证过中亚对外交流悠久历史的人文遗迹，作为 “旅行者圣地“的中亚厚重人文资源，轮到重建是迟早的事，也是”一带一路“各国人民乐见其成的事。而有远见的旅游业投资经营者，不能错过这些个历史的机遇、商业的机遇。（作者系世家家长学院执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