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喜欢一句话：“与任何一本书的相遇，都是一个和作者共想、共情的过程，甚至不只是文学作品的幻想世界，现实生活中，走到一起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想，即共同拥有，或说认同一样的梦想”。近日，信手翻阅日本作家梶井基次郎《柠檬》（高詹灿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21年11月第1版）的时候，这句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说起梶井基次郎，在日本国内并没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和诺贝尔文学奖“追求者”三岛由纪夫那么有名气。但是，他也与中岛敦、太宰治并称为日本文学界的“三大神器”。大文豪川端康成曾自谦地称赞“梶井是一位艺术家，他的程度我是连边都沾不上的”。而中国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则说“梶井是一个少年的天才”。

翻看《柠檬》这篇小说，作者在文中里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独白，直白的说，不是因为得了肺结核和神经衰弱难耐，也不是因为欠一屁股债，而是表明了不在乎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最重要的是自己内心。其实，对生活而言，在这个世上很多人和作者一样更加在乎精神上的，把握内心，把这看做是决定一切的。当一个人忧郁成疾，所见所闻都是抑郁，就如作者而言，“不知为何，那些外表穷酸而美丽的事物总是深深的吸引着我。”以“风景”为例，他喜欢颓倾残破的街道，觉得更有亲近感。以“烟火”为例，他喜欢廉价颜料上五颜六色各种条纹图案的成熟烟火：“中山寺星星下凡”、“花合战”、“枯芒草”、“鼠花火”等等，都是能够莫名撩拔人心的。以“喜好”为例，他喜欢彩色吹制成玻璃弹珠，也喜欢“南京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的中国货。

梶井基次郎带着无言的疲劳感，还喜欢逛灯光昏暗不起眼的“丸善”杂货文具店，然而被一颗不起眼的柠檬，而吸引，便喜欢柠檬的冰凉感，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当然这和自己感染肺结核有关，恰好柠檬就是他的解药。尽管身体和病痛惨半，但是内心时常与孤独交织着在一起，他把柠檬假设一颗金光闪闪可怕炸弹来粉碎丸善书店，看起来是有“暴力倾向”的。正如他在小说中说的，我的内心就像恶魔般渴求抑郁，只有在忧郁完成时，内心才会变得更加祥和。忧郁的心在无底黑暗中爆炸，显然内心藏着一颗忧郁爆炸的心。此时我在想，他下次去书店的时候，会不会也在哪个书架上看见藏着的一颗柠檬呢？

此时，脑海里浮现《听海》歌词：“蓝色是忧郁，灰色是不想说”，梶井基次郎以生命的灰白数着日子过，难免有些凄凉之美。我在这本小说里看到他那颗坚强的柔弱敏感细腻之心，以生活，不让自己被芒刺刺伤，不让自己割伤手指，微不足道的细微琐碎事都会影响他一天的幸福。安静时刻，他喜欢蓝色无限宽阔，树叶落尽，悬铃木的书上挂着干枯的褐色果实。还有那雪后，躺在被窝里，听到融雪的水滴叮咚叮咚打响着铁皮屋顶的声音，喜欢天空出生的云朵，搭配蔚蓝色的晴空，更显白亮......

合上这本书，脑海里浮现着川端康成说读了这本书，感觉像是蓝色的深渊，冬日的阴郁，严峻，但其中又包含了人心的温暖。从而也感受到我们中国的出版社在出版这本译著的时候，非常用心地以蓝色和黄色作为底色设计封面，恰好表达了梶井基次郎那颗忧郁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