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底的神奈川，清风徐徐，冷暖相宜。镰仓市小学附近一家课外保育机构正在举办一场“自卫队体验”活动。

在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有模有样地感受了自卫队的日常行止，用稚嫩的小手学着敬礼等动作。

规范、坚毅、开放，能想到的形容词，无一不是正能量的。这样的活动，却触碰了一些日本家长敏感的神经，他们直言不讳地提出质疑：“未经父母同意，自卫队就向低龄儿童进行宣教，是很不合理的。”

镜头回放，当天共有48名1至6年级的小学生参加了这次“自卫队体验”，有4名自卫队军官担任讲师，在场的还有镰仓市的政府工作人员。

活动内容并不复杂，室内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孩子们体验自卫队士兵是如何排队、点名、敬礼，并练习了如何快速地将捆绑船只的绳子连接在一起，还观看了介绍该活动的视频。

感受纪律，强健体魄，学习技能，促进全面发展……家长为什么那么激动？他们凭什么反对？

在日本，“自卫队体验”活动，必须申请预约才能参加。有16名学生通过校外保育机构提出了申请，但实际参加者却有三倍之众。学生家长要问了：“我没有申请参加这项活动，但孩子也被带去了现场，他还这么小，就被要求做那些动作，就像军事演习似的。自卫队毕竟是一种武装力量，‘自卫队体验’真的适合小学生参加吗？”还有家长发现，孩子收到了关于战斗机和护航舰的宣传单，扫描宣传单上的二维码还可以收看到自卫队招募士兵的官方视频。

事实上，这位学生家长担心的并非活动本身，而是自卫队通过活动向孩子灌输的意识形态。对此，镰仓市政府青少年科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项活动仅仅是一次儿童职业体验，为了让学生们了解一种职业，增强防灾意识，并不是为了宣扬和灌输某种意识形态。”之所以会让没有申请的学生也参加活动，他表示：“我们尊重孩子的意愿，当然未来也会更全面地征求家长意见，如果家长反对，我们不会强行要求孩子参加。”

举办方认为，虽然小学生不属于自卫队人员的招募范围，但不意味着要将这个组织与孩子们完全割裂开来。但家长们的态度坚决且一致：“我不希望孩子接触任何有可能导致战争的东西，不管以何种名义。”家长的反应，引起镰仓市政府的高度关注。也得到大众的支持。名古屋大学教育管理学名誉教授中岛哲彦表示：“在日本，学校教育有据可循，必须基于学校教育法和课程大纲制定，但目前日本还没有关于课外育儿活动的指导标准，因此很多校外机构会自主制定活动内容。然而，这也只是意味着这些校外机构拥有更多的灵活性，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课外保育机构、课后托管机构，他们的使命在于补充校内教育，在校外给学生们提供适当的指导。但把孩子们带到使用武器的自卫队，即使初衷只是想让孩子们体验行业百态，无形之中也可能带给孩子们一种片面的思维方式，尤其是日本已经进入和平宪法的时代，宪法写明放弃战争，自卫队的新入队人数也从2019年的14,000人减少到2023年的8,000人左右。

日本政府规定，18岁以下的人不得直接参加军事行动或应征入伍，但地方政府向自卫队提供青年人个人信息的情况却在增多，甚至会把招募邮件直接邮寄到家里。这让很多年轻人感到困惑：“我的个人情报是怎么被泄露的？”同时，不少大学生则表示：“保卫国家固然重要，但我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家长们更是直言不讳：“我把儿子养大，可不是为了训练杀人的，即使打着保家卫国的名义，我也不赞成他去自卫队找工作。”

自卫队人员数量长期偏低，截至2022年末，自卫队人员数量约为24.7万人，而目前的人数约为22.8万人。这与很多因素有关，其中民众的消极态度是重要原因之一。战争，对于日本来说，越来越远了。（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