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界选举，向来被称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势均力敌的候选人为了争夺权力的一席之位，倾其所能甚至无所不用其极，为的是每位选民手中的神圣一票。而作为拥有选举权的民众来说，宪法赋予的这项政治权利如何行使，不仅关系到选举的结果，更关乎自己未来的权益保障。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政治选举都是一件极为严肃的重要事件，尤其是一个发达国家的首都最高长官的选举。每一位竞选者该用怎样的慷慨激昂掩盖内心的如履薄冰，不仅要体察广大选民的人心所向，也要符合各路媒体的犀利点评。然而就在刚刚结束的日本东京都知事选举中，一群竞选者的各种神操作，直接把神圣的选举搞成了荒诞的闹剧，虽然很显眼，但也真“现眼”。

随着东京都知事选举活动进展到中期，31岁的候选人内野爱里以一脱成名的胆大作风杀出重围，将竞选声势推入更广泛的国际视野。在NHK电视直播政见发表会的严肃场合，这位政坛新人当众脱掉上衣仅剩肉色抹胸，营造出赤裸裸的视觉效果迅速破圈传播。期间，撒娇卖萌无所不能：“摄影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能因为我超可爱就这样看我。讨厌，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电视台也很会搞事情，播出时刚好卡在“东京都知事候选人”姓名牌的后面，给人带来画面上的冲突感和一丝不挂的联想。

一时间，朝野内外一片哗然。有网友戏谑内野爱里试图用色诱的方式赢取选票，也有人对内野爱里的出格言行感到愤怒，抨击她把政治竞选当作儿戏。更甚者，她的竞选海报同样引发争议，因为上面的二维码引导民众访问付费社交网站。内野表示，她宣布竞选公职后，Line社交软件上每天收到100—300条好友请求。她的政见发表会播出后，加好友的人数更是呈现指数型增长。对此，内野坦言自己参加竞选的动机，就是为了打响名号，吸引新的工作机会，以偿还开店所欠下的债务。

无独有偶，自称“小丑议员”的候选人河合悠祐在东京街头张贴选举海报，上面印着几乎全裸、将双腿摆出M形姿势的写真偶像樱井MIU，旁边写着“停止限制言论自由”的口号。

不少民众对这些竞选者的奇葩行为甚为反感，不断向东京都知事选举委员会和警察厅投诉，指责“不要在孩子们能看到的地方发布这样的东西”。为了平息民愤，警视厅传唤河合，警告其违反《东京都青少年健康发展条例》《东京都公共滋扰防止条例（猥亵语言和行为）》，该海报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下架。

如此重要的选举竟然频频出现闹剧，有不少人批评日本政界鱼目混珠，甚至预言日本“国将不国”。但如果了解选举规则，就不难理解这场闹剧是有剧本的。

如果把竞选者比作演员的话，里面确实混进了太多的“群演”，因为门槛着实不高。年满30岁、有被选举权的日本公民缴纳300万日元的保证金后，就可以自导自演地自我展示在选举的舞台。但根据《公共选举法》第93条，为了防止没有认真当选意愿的人为了宣传名气等目的而竞选，未获得一定票数的候选人的押金将被没收。比如那位内野女士，不仅白白让大家看了真身，还扔掉了300万日元，赔钱赚吆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谁还忍心指责她的不雅呢？

至于观众是捧场还是拆台，彼此都是宪法保护的言论自由，虽然有伤大雅，但并不违法。换个角度来说，正是有了这种可以发表不雅的舞台，方能显现言论自由的平台；正是有了政客们的言论自由，才能保护民众的选举自由。

东京都知事竞选，最终以一本正经的小池百合子的连任而告终。可见，闹剧归闹剧，选举是真选举，前者的自由并没有阻碍后者的民心所向。能包容选举中的闹剧，恰恰也是日本的格局。（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