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纪念馆遍布日本全国各地，放眼望去，专门为外交官留下的设施还真不多，除了位于岐阜县的杉原千畝纪念馆之外。并不太被人熟知的人和事，却在日本历史上留下过颇具争议但极具色彩的一笔。

2018年，时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晋三千里迢迢远赴波罗的海三国访问，这是日本首相对这些国家的首访。我特别注意到，安倍晋三专门前往立陶宛第二大城市考纳斯，参观了二战时的日本领事馆旧址。之所以叫“旧址”，是因为这里已经被改造成杉原千畝纪念馆。能登上首相的外访日程单，杉原千畝显然不是一个简单之人。不仅如此，安倍晋三在接受采访时大加赞赏杉原千畝，将其称为日本人的骄傲。

杉原千畝在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于日本的立陶宛领事馆任职，是笼在二战硝烟中的外交官。他可能自己也未曾想到，远在欧洲会和纳粹及犹太人的命运联系到一起。作为二战的侵略国之一，日本军国主义无情燃烧战火。作为日本人，杉原千畝的个体命运无法盖过国家命运和历史运转。不过，他作为拥有在中国东北生活、学习和工作背景的日本人，在某些方面和战时的日本有所不同。比如，对于当时的日本关东军，他表现出的是厌恶和反感，认为他们是一群残酷无人道的人。不敢说杉原千畝对战争的态度和立场，我至少认为，他在内心深处，应该是保留着作为普通人的善良和底线吧。

二战背景下，犹太难民的生路主要就是逃离欧洲。大量波兰犹太难民涌入立陶宛，奔波于各国驻外机构求一张签证。在强烈的政治利益考量下，1938年在法国埃维昂的国际难民会议近乎全数的国家都拒绝接收难民，从而掀起了一场全球性的犹太“难”民潮，其中之难，绝大多数影迷都会从那部知名的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中体会的到。杉原千畝被不少人视为日本的“辛德勒”，也正是因为他不顾日本政府的反对立场，一口气为犹太人发放了数千枚签证。擅自做主发签证令杉原千畝成为逆变之徒，也落了个被免职的命运，日子过得并不好。按照影片和一些资料的说法，犹太人排成长队，即将坐火车离开的杉原千畝，直至最后一刻都没有停笔发放签证。

我又联想起，同时期中华民国驻维也纳领事馆的外交官何凤山，做了和杉原千畝类似的事情。虽然国情不同，但反映了时代的相似性，对比起来颇有意义。

犹太人的纠结与命运，留下了很多战火之外的思考。穿透时光，被视为“英雄”的人的人性与现实的痛苦对决和最终抉择更耐人寻味。历史如何评价，现实如何接纳，见仁见智。以色列为杉原千畝发行纪念邮票、立碑等等做法，也都早已成为了解日本人在二战时状态的另一个窗口。

抛开其他一切因素，让“善”流淌，是任何时代下的正道。（2024年9月25日写于安徽省泾县观塘酒店6305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