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府中市的驾照考场，清晨五点钟便排起了长龙，人头攒动间，大部分是在通过“外免切替”的方式申请日本驾照的中国人。那些头脑灵活的同胞，硬是把衣食住行里的“行”，变成了“驾驶”。

近来，有大批中国游客涌入日本申请驾照。悄然火热的风潮，俨然成为华人圈的新流行。

日本富士新闻在21日的专题报道中，毫不避讳地将事件主角锁定为“中国人”。镜头捕捉到一个个蜷缩在墙根下无聊看手机的身影，画面另一帧便是聚焦不远处“禁止排队”的中文标牌。记者采访了一位正在排队的中国人，得到的回答是：“一早排队，都是为了换日本驾照。”

受访者口称的“换日本驾照”，日语简称“外免切替”，是日本的一项面对外国司机的制度。持有外国驾照的人，符合一定条件且通过简单的考试，就可以申请到日本驾照。虽然考试内容分为笔试和技能考试，但相比传统的驾照考试，无论是难度还是要求，时间还是费用，都大打折扣。对日文不太精通的中国人来说，简直太友好了。这也是“外免切替”在华人圈受到推崇的主要原因。

另外一个令人趋之若鹜的理由是，日本是“日内瓦道路交通公约”的缔约国，日本驾照可以在100个成员国直接驾驶，相当于国际驾照，而中国驾照不属于国际驾照，所以想取得日本驾照，除了像日本人一样直接考试，就只有“外免切替”的办法。显然，后者虽然看似曲线救国，实则弯道超车。

比如笔试，在电脑出题的10道2选1题中正确回答7道以上就算合格。而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笔试。富士新闻记者现场采访了一位参加考试的中国人，他说：“笔试都很简单，基本上不用学习就可以过。虽然我日语不太好，但是猜意思也能猜出答案。”而稍微有点儿难度的技能考试，也以30%（2023年）以上的通过率成为日本最容易考试类型之一。

擅长考试加上会驾驶，哪怕不能一次通过，不高的考试费和练习费，也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可以说，中国人在日本取得驾照，轻而易举。

考试已经如此容易了，还有漏洞可钻。一方面是申请人的要求很宽松，除了居住在日本持有中长期签证的在日华侨，连持有多次往返旅游签证的中国游客也可以申请。

日本政府傻乎乎地以为，申请“外免切替”时要求填写住址就可以控制临时游客的申请需求，殊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持旅游签证的中国人在申请表上填写的地址竟然是酒店位置——其住宿的酒店出具“暂时回国证明书”，就可以凭酒店地址取得日本驾照。这已经成为贯通做法了。记者采访了一位“通过民宿地址取得日本驾照”的北京人，他表示以观光为目的两次来日本参加考试才取得了日本驾照。

或许也正是因为驾照的换取太过容易，很多“一年就开一箱油”的菜鸟司机也敢开着豪车在日本马路上腾云驾雾，连连引发重大交通事故。比如9月29日，埼玉川口市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逆向行驶的汽车与另一辆车相撞，造成1人死亡。驾车酿成惨祸的18岁的中国籍男子因酒后驾驶被当场逮捕。9月27日，一名在福岛市上班的中国籍(54岁)女子因涉嫌过失驾驶致伤及肇事逃逸而被当地警方逮捕。

除了严重的个案外，最近三年中国司机引发的交通事故也是逐年上升，2021年发生了1268件，2022年上升到1402件，2023年已经高达1571件，难道日本政府宽松且人性化的“外免切替”制度是在培养马路杀手吗？考试遴选的只是技巧，但淘汰不了恶习。未来，日本很有可能会对外国人在日本考取驾照的法律和流程进行修订，既要为国民安全和社会秩序负责，也要对得起国际驾照的含金量。（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