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大了去医院看病或者申请养老院，本身在行动上手续上就已经很不方便了，但如果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那无疑是雪上加霜。以“养老天堂”著称的日本，用制度来给孤家寡人送温暖。《朝日新闻》11月5日的一篇专题报道，将这个曾是老年人才面对的难题，变成了公众讨论的话题。而关键词，就是“保证人”。

去年6月，大阪府一位独自生活的73岁女性玲子（化名）在家里贴壁纸时，不慎从椅子上摔落造成左膝骨折，于是一个人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诊断后认为需要在两周后做手术，但需要玲子提供直系亲属的信息。玲子早年父母双亡，自己独身未婚，唯一能联系上的亲属只有表弟，而此时表弟正因为癌症晚期住院。原以为只是医院的一个例行手续，玲子便在联络人一栏填写了表弟的名字和电话，同时告诉医生“请不要联系他。”

医院的目的或许也是“防患于未然”，但意外却比明天提前到来。手术那天，玲子发生肺栓塞并出现心脏骤停，陷入危险。紧急情况下，医院联系到了表弟，只有得到他的许可，才会对玲子进行CT扫描，而彼时表弟正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难。这让玲子很后悔：“给他也给自己添了很大的麻烦。”手术后玲子转院又再次面临“保证人”的问题，就在她无所适从的时候，一家专门提供保证服务的公司解决了她的烦恼。

入会费数万日元，每月会费5000日元，除了医疗机构要求的担保以外，还会为老年会员提供日常的协助。但这种用机构对应机构的方式，也引发了业界的讨论。

从积极的角度来说，保证人的职能确实满足很多老年人的切实需要。比如房租支付的担保，事故、生病或死亡时的紧急联络，治疗方针的确认及住院手续，以及去世后的善后事宜，这些本该由至亲办理的事情，保证人都可以代劳。

不仅是老年人需要，养老机构更是需要。日本福祉大学社会福祉学部筱田道子教授做过统计，在日本配有护理服务的老人院，有89.2%的机构认为，老年人有保证人会更有利于他们的日常生活；而82.2%的住家型老人院也有同样的考虑。2021年，日本总务省对东京圈的医院等诊疗机构做过相关调研，1198家机构中，有92%的希望入院者提供保证人；但也有7%的医院和6%的机构会介绍保证服务公司。

对此，日本全国老人福祉设施协会副会长、青叶台樱花园老人院的总经理田中雅英（72 岁）认为：“虽然有保证人的老人更方便入住老人院，这已经是当下行业的一种常见做法，但也是应该有所限制的。”位于爱知县江南市的JA爱知厚生连江南厚生医院，担负着周边的急救任务以及重症监护中心的使命。该医院发现，近几年来收治无担保人患者的数量越来越多，为此该医院的医患办公室负责人野田智子强调：“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创建一个可以接纳无保证老人的体系。不能因为家庭成员的缺席，来限制患者的选择使他们陷入被动。”

由于人口老龄化和独居人口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家庭的依靠。这不仅在日本常见，也是很多国家共同的问题。未来如何保障他们的权益？日本政府就明确医疗机构不能仅仅因为保证人缺失就拒绝收治，但从老人的角度来说，这种替代亲情的服务也不失为一种保障。

（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