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跟《知日》杂志主编苏静兄一行到歌山县的高野山采风，其中一个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吃僧侣平时吃的饭，正所谓“斋饭”。斋饭在日本也有别称，叫“精进料理”，说的是端上来的菜全是素的，没有鱼也没有肉！蔬菜当中最叫我喜欢的是“藕”。

据说，“藕”的鲜嫩的白色是经过多次洗涮以后才能显现出来的，如果从池塘里带着污泥就端上来，人的胃口恐怕会遭到严重的破坏。可一旦当你反过来想想，“藕”正是为了人的胃口才得以越洗越洁白的，那清淡而甘美的滋味儿就自不待言了。

“精进料理”还有一道豆腐菜，也是蛮神奇的，一种是凉的，一种是煮的。煮豆腐一般都用一座小炉子，放在你面前的小桌子上。人坐在地上，每人的座位最多就是一块棉的坐垫儿，所以吃起饭来很少有往常那般舒畅的快感，总觉得食物会绕在肚子里面打转转儿。

斋饭是日本寺院里的家常饭，僧侣坐着也好站着也好，总觉得他们是在练功夫。对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而言，他们的进餐姿势近似于玄妙。要么笔直而坐，像一棵盘松；要么大口进餐，像刮起一阵狂风。豆腐，其色黄白，非常嫩，看上去就知道火候好。一座小炉子，几块豆腐，煮到里面“咕咕”冒热泡儿，另加细葱丝儿、生姜或者辣胡椒之类，真有一股食欲与豪情并进的气势。

吃斋饭最典型的景象莫过如下，高野山上的僧房宴：简单的餐具不必多说，关键是送饭的人都是僧侣，我吃我的，他们修他们的行！即使盘坐在地上，看到僧侣一进一退，行云流水的样子，本来不开胃的感觉也变得十分开胃，没有吃到肉而沮丧的心情也变得把豆腐当作了美味的大肉，“吃素”拿出了“吃荤”的劲头儿，很猛，当然也很健康！

饭后，听一位僧侣跟我说：“饭吃得是否简单不重要，关键是想法是否能清贫，清贫无欲才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