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日本的古代史,其实就是一部怨灵史。在《宇治拾遗物语》、《今昔物语集》、《大镜》、《太平记》等物语集中,充斥着各种魑魅魍魉、百鬼夜行的传说。
日本的怨灵,多是出于因政治纷争而死的人的执念而成。抚慰这些怨灵的方法,就是修建神社镇灵、祭祀等。日本的大国主神,也是怨灵之一。据《古事记》记载,天照大神将日本赐给了自己的子孙,于是天照大神的子孙便去找原来的统治者大国主神,劝大国主神交出日本的统治权。为了平息大国主神的愤怒,就修建了日本所有神社中规模最大的出云大社。
日本人对于怨灵的恐惧在平安时代达到了高峰,以至于平安时代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设死刑的,担心被处死之人会变成怨灵。即便是在今天,日本的怨灵依旧有市场。著名的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富江》、《咒怨》等的主人公都是怨灵,还有《百鬼夜行抄》,《滑头鬼之孙》、《BLEACH》、《通灵王》、《幽游白书》、《犬夜叉》、《千与千寻》、《虫师》、《夏目友人帐》等著名动画片里,也都有怨灵的形象。
著名的《源氏物语》里那位出身名门,姿容绝世,素以京都才女著称的六条御息所,也是著名的怨灵形象。她16岁嫁与皇太子,奈何皇太子英年早逝,一直洁身自好的她,误把光源氏的逢场作戏当成了爱情,以飞蛾扑火之势,换来了始乱终弃的结果。由爱转恨的六条御息所因为强大的执念,不知不觉生成了般若恶鬼,害死了其他和光源氏有瓜葛的女子。“身投情网襟常湿,足陷泥田恨日深”!
地位相当于我们中国的孔子的菅原道真,也是日本三大怨灵之一。平民出身的菅原道真,在平安时代坐到了右大臣之位,而且文武两道都有很深的造诣,被日本人尊为“学问之神”。
如今每到大学入学考试的季节,供奉着菅原道真的福冈的太宰府天满宫,京都的北野天满宫,山口的防府天满宫,以及东京的汤岛天满宫、龟户天满宫、谷保天满宫等都有学生络绎不绝地前往参拜,祈求考入第一志愿的大学。
有趣的是,菅原道真能成为神,是因为他先成为了怨灵。在宫廷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菅原道真被贬谪到太宰府后,悲愤而死。据《日本纪略》记载,在他死后的延长八年6月26日午后,暴雨骤降,雷声大作,日本皇宫清凉殿坤角的廊柱被雷火劈中,殿上随即燃起大火。大纳言藤原清贯被当场烧死,右中弁平希世脸部被烧烂,紫宸殿也被波及,右兵卫佐美努忠包头发被烧光,纪萌连腹部烧焦,安雲忠仁双脚烧断。这些人都曾经参与迫害过菅原道真。因此此次皇宫雷劈事件,就被认为是菅原道真的怨灵作祟。为了安抚他,天皇宣布将其抬高至神级,还各处修建神社,举办镇灵仪式。在我们中国,因为政治斗争遭贬谪进而忧愤而死的人也不少,不过没见谁有过这样的待遇。
日本人对于“怨灵”形象的偏爱,其实也反应了他们对死者慎言,死者为大的思维意识。这种意识渗透在日本文化的许多方面,也包括即便直面历史,也不愿意去公然责难祖先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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